2014年6月12日 星期四

我爸爸和他的田

新聞出處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655269021228798&set=a.541902245898810.1073741826.100002371184492&type=1&relevant_count=1


其實從看到標題開始我就想到我爸了

我們家算是世世代代都以務農維生
對我父系的長輩而言
他們幾乎將一輩子都奉獻給土地
用青春與歲月換取一畝又一畝的糧食供給我們溫飽

由於我出生的較晚所以對於爺爺輩們幾乎沒有太多印象
但我居住的地方是被稻田所包圍的三合院
自我有記憶以來每年播種與收割的季節是我爸最忙碌的時期
耕耘機的聲音、曬滿稻穀的院子編織成我童年時"家"的模樣

我爸是個沉默寡言脾氣不算太好長相又有點兇惡的傳統男人((喂
從小到大對我爸的印象就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的熱愛種田
他其實是個非常怕冷的人
但很奇怪的是就算冬天田裡的水冰冷的結霜了
他也甘之如飴的赤腳踩進田野裡工作
而夏天當我們都躲在冷氣房吃著冰看著電視時
我爸依舊勤奮的在田邊忙著收割與播種
然後晚上在帶著全身的汗水與泥巴,全身曬的紅咚咚的回家

或許是因為他的勤奮、也或許因為他耕種的技術
總之我爸在我們那個小鄉鎮似乎算是小有名氣
每年收割播種的季節我們總是被禁止用電話聊天
因為總是會有一大堆電話湧進我家希望請我爸去幫他們工作
而他的行事曆也總是排得滿過來又滿過去
還要一邊道歉的跟來電者說他工作真的排滿了
是真的排得很滿沒有誇張
我幾乎只要農耕季節就是整個月不會見到我爸
天未亮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到家
回到家之後還要整理耕耘機、確認他明天要工作的地點
好幾次忙碌工作到沒有時間吃飯而胃出血甚至住院開刀

我媽是個有嚴重潔癖的人
所以他很討厭我爸每次帶著泥巴回到家裡
把地板跟浴室弄得髒兮兮的
其實我爸的正職是裝潢工人
所以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要那麼辛苦的種田

從小到大只要農耕時期我爸幾乎是沒有時間理我們的
包括我從小到大畢業典禮、參加以賽的頒獎典禮等
甚至是我升上大學難得回家,也因為碰上我爸農耕的日子讓我必須在街頭等他到三更半夜(我們家那邊以前最後一班公車是晚上六點之後就沒有了)
總之不管多重要的活動,只要碰上農耕季節,我爸就都會缺席
我小時候是很不能理解的

直到有一次我父母發生爭執
我爸想跟我聊天,要我陪他到田邊走走
他當時說要我長大之後找份好工作,好好照顧我媽
他說他只想要一輩子住在這間小小的三合院
然後過一輩子種田巡田的生活就好
我忽然想起來我媽說過在我出生之後他們曾經想要搬到市區去住
但最後我爸還是捨不得離開這間三合院
這間基本上有一半是我爸一磚一瓦蓋起來的三合院

一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爸對土地的愛有多深刻
我爸抽著菸徒步走在田野、開著耕耘機收割、背景是一群白鷺鷥的畫面
就是我心中父親的樣貌,在我腦海中我對爸爸的印象總是與土地勾勒在一起
我忽然可以明白他想永遠守護這片土地的心情

其實我打到這邊有點不知所云
我真的只是看到這篇報導想到我爸
同樣是如此熱愛土地,將一生奉像給土地的爸爸
身為兒女,我算是可以了解他兒子的心情

ps.補充個小故事
我爸是個非常不會表達的人
快樂、悲傷、委屈都只會用沉默來表示
他不算浪漫,或許該說浪漫跟他是完全相反的形容詞
目前為止唯一送過我媽一次玫瑰花
是情人節當天他剛好去加油時得到的贈品
而且他拿回家也沒有刻意送給我媽
只是跟找的零錢一起放在桌上
我媽問起時他也只是笑著說加油站送的啦!

但有一次在冬天到春天之間,稻田休耕的期間
我爸在田裡種滿了油菜花
從三合院的院子望出去就是一大片黃澄澄的油菜花跟廣闊的藍天
因為那年我媽說了"今年休耕時期要不要種油菜花?我看別人家稻田都有種,我覺得好漂亮喔"(在鄉下,很多農夫會在休耕時在稻田中種油菜花,可以在下次耕種整地時一併拌入土地中當天然肥料)

我爸不是個很會表達感情的人
他不擅言詞、不浪漫,而且脾氣有點差
他沒花錢買過甚麼花束給我媽
但他為了我媽,種下了一大片黃澄澄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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